长沙市政府谭仲池市长作《建构心中的“金字塔”》主题发言   于向凤摄

谭仲池

    土耳其诗人纳乔姆.希克梅有句名言：“人的一生总有两样东西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就是母亲的面孔和城市的面貌。”自第一座城池矗立于世，城市之舟已经航行了6000多年。历史文化名城是悠远的历史文化与精美城市建筑、独特的自然环境铸就的人类文明的“金字塔”，刻印着昨天发展的轨迹，照耀着未来发展的前程。每一座历史文化名城都承载着一个地域、一个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诸多领域最先进的要素，一座座历史文化名城纵横绵延，共同谱写着推进人类文明雄浑壮美的时代乐章。
    2006年6月22日，我有幸在埃及拜访了心仪已久的金字塔。在攀登金字塔的台阶，沐浴强烈的太阳光，感触这一人类无与伦比的伟大杰作时，我心中的波浪始终奔腾着。我在《致金字塔》的诗歌中写道：世人对金字塔的崇拜，并非用诗可以表达，只是诗也是心灵的想象石头。是的，历史文化名城也如万万千千的城市中的“金字塔”。它也是城市镌刻在大地上的石头史诗，记录着人类物质文明和文化发展风云变幻和时代变迁。德国哲学家斯宾格勒曾说，“世界史就是人类城市的时代史。国家、政府、政治、宗教等等，无不是从人类生存的这一基本形式——城市发展起来并附着其上的”。自城市诞生以来，城市在发展过程中时刻与周边广大地区进行着能量、资源、信息和商品等的交换，城市的这种自然和经济属性使她象神秘的天体黑洞一样源源不断地吸取聚集周边地区的劳力、资金、信息等物质，在物质财富的大量聚集下，城市相继吸附了大批的社会文化精英，政治、宗教、文学、艺术、组织、制度等在肥沃的城市土壤上生长起来，各种文化习俗、政治见解、社会组织形态以及社会阶层等在城市有限的地域空间迅速交汇、碰撞，使城市成为国家及社会政治和文化思潮的发源地。古希腊、古罗马的政治、艺术、哲学等思潮大多是从城堡中诞生；西方的工业革命更是以城市为前沿进行的影响深远的人类社会变革。也因如此，我便在诗中这样感叹：岁月的风雨淹没了/多少帝王金碧辉煌的宫殿/巍峨城池  连同他们的高贵和尊严/纵然铁马金戈  旌旗蔽日/纵然珠光霞蔚  照耀明眸/埃及四世国王的生命飞翼  在一个黄昏的回忆里/如同尼罗河上疾驰的舟楫/停泊在凌宵的塔顶  凝成高扬的石幡/古老文明的星火点燃了一个又一个世纪的梦想/却无法燃尽尘封历史留给人类的暗淡沉苛/我们每一个人的理智就是自己生命的国王/也可以营造一座又一座/属于自己的金字塔  但不一定也用石头。由此可见，文化是城市发展的灵魂，也是历史文化名城独特的宝贵财富。在城市发展的长河中，城市发展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文化发展的历史。一个王朝的兴衰荣落，乃至一代文明的缔造和泯没，多见诸于城市文化的兴衰历史。由人类文明史角度观之，历史文化名城是世界文化地图上令人瞩目的地标，而人类文明史上的各种文明则是这些伟大城市的底色。欣赏雅典，大悲剧家欧里庇德斯、大喜剧家阿里斯托芬、哲学家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斯多德、历史学家希罗多德等的卓越成就和光辉名字照耀着人类文化的黎明。尽管历史沧桑，时至今日，蔚蓝的爱琴海边涛声依旧，雅典的—砖—瓦依然闪烁着人类早期文明的彩霞。走近西安，清晰可辨中华文明的精魂在城市弥漫、浸润，焕发辉映古今的绚丽色彩。悠远的人类文明造就的城市历史和文化惯性，使历史文化名城具有个性化符号特征，并凝炼成独具特质的城市地域文化典性，激昂并形成个性鲜明的城市精神和品格，使秀美的城市在岁月芬芳的浸润中不断焕发熠熠华彩，展示着诱人的美感与魅力，在新的时代起点和平台上愈久弥新，实现了城市生命力的续延和城市的可持续发展。
    历史文化名城的独特魅力不仅在于其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还在于其文化精髓和个性的继承、延续和细节渗透。今天，站在新的时代高点审视历史文化名城的发展路径，我们尤为深刻地感受到，任何城市的文化特质、文化风格、文化模式都将随着社会生产力及历史的发展发生潜移默化的变迁，但城市文化在过去和现在的变迁发展中有着承继性。在那些饱经历史沧桑，浓抹着历史音符的名城、古城里，由建筑、风俗、人文、艺术等各种细节所体现出的城市文化，见证着城市文化的历史和延续，生动的刻画着人类文化发展过程中所经历的沧桑岁月。正如著名作家和画家冯骥才所言：“巴黎的历史感，并不仅仅来自于埃菲尔铁塔、凯旋门、罗浮宫和圣母院。巴黎真正的历史感是在城中随处可见的那一片片风光依旧的老街老屋之中。”历史文化名城的悠久历史和独特文化可能是营建摩天大厦的障碍，却是名扬天下的绝技和秘籍。丽江不需要第一高楼，平遥不需要二环三环，就能轻松地闻名世界；一个城市的历史需要时间车轮一年一年的碾过和族群行为的无意识沉淀，它无法速成，也不能伪造。
    长沙是中国唯一城址和城名3000年不变的城市，虽未为一代古都，但自秦汉以来就是湖湘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科教和商贸中心。文化是长沙的第一优势。穿越三千年历史风雨的具有深厚底蕴和潜在张力的文化，酿成了长沙丰厚灿烂的文化遗存和独特的风土人情。马王堆汉墓、唐代铜官窑釉下彩等名震宇内，千年学府岳麓书院的雄风雅韵穿梭闪烁于中华文明的苍穹。走马楼三国吴简字字珠玑，湘剧、弹词、湘绣、浏阳花炮等艺术形态门类齐全。今天，我们站在历史的城墙上续写城市的辉煌，修缮保护了太平街、坡子街、潮宗街等历史街区和贾谊故居、开福寺、天心阁等历史遗存，建设了杜甫江阁、简牍博物馆等展示历史文脉的城市景观，精心雕琢—洲两岸自然山水景观，成为国家森林城市和国家园林城市，被城市专家称为“历史名城和现代新城和谐结合的典范”。长沙文化底蕴的厚重深邃和文化内涵的博大精深，不仅体现在丰富的物化形态上，还体现在文化心理的成熟、文化氛围的浓重、文化性格的灵动上。长沙作为湖湘文化的策源地，其“心忧天下，敢为人先，经世致用，自强不息”的英雄主义文化典性，谱写了尧舜古风，屈贾情怀，朱张文气，毛蔡风流，挥洒了“中兴将相，什九湖湘”、“果若中国亡，除非湖南人尽死”的历史华章，激励着一代代长沙人走向实政、实用、实行的经邦济世变革振兴之路。今天，我们秉承湖湘文化之精华，不断追求改革、发展和创新，演绎着历史文化的辉煌，诠释着城市发展的奇迹。2006年长沙综合实力跻身全国城市第14位，在全国省会城市中居第5位，在中部地区省会城市中居第1位；城乡居民收入居中部地区第1位，成为全国10大最具幸福感城市。全市文化产业增加值已占全省的半壁江山，出版、报业、广电、娱乐四大核心优势文化产业夺得中国文化发展20多个“第一”，《雍正王朝》、《走向共和》、《恰同学少年》等影视宏篇巨制激荡神州。“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中南大学炭/炭复合材料等创新品牌为千年古城增添新的亮色。长沙这一座历史文化名城，沐浴历史与时代的华彩，饱醮浓墨在努力书写着千年绵延、磅礴恢宏的壮丽诗篇。
    我们懂得，历史文化与城市相携相行于人类文明的长河，当我们景仰城市往昔辉煌的时候，更有责任担当构建更加璀灿夺目“金字塔”的历史重任。党的十七大提出要促进文化的大发展大繁荣，历史文化名城便自然地矗立在更高的发展平台之上，我认为，作为城市管理者，必须倍加珍惜城市的历史记忆和文脉，在准确把握和统一传承与发展的基础上，开拓历史文化名城发展的新纪元。
    19世纪著名哲学家爱默生说：“城市是靠记忆而存在的。”因此城市的拓延建设与提质改造，始终应当将传统、现代与未来融于城市建筑之上。坚持将对历史文化遗产的保护融入城市规划设计之中，在城市蓝图勾勒环节凸显城市的历史，避免文化遗产保护与工程建设的割裂。坚持将城市肌理漫延于城市建设的各个领域。历史文化名城在建筑风格、城市色彩等元素中要谋求整个城市最佳协调，将承载历史文化基因的街道古迹与具有现代气息的摩天大楼和谐融聚于城市之中。坚持将城市的历史文化标志于城市的外观直觉之中，城市景观、城市雕塑等要凝聚城市的文化灵性，让人在对城市的品味中感受着厚重文化的熏陶。城市个性的打造与彰显，应当秉承城市文脉。站在城市的角度，以前瞻的理念精心提炼地域传统文化的精粹，凝炼成城市特色文化内核，打造最具张力与个性魅力的城市特征。积极促进优秀传统文化与现代城市文明的交融汇合，赋予优秀传统文化崭新的表现形式和鲜活的生命力。注重城市文化对城市社会生活形态的渗透，让优秀传统文化因子深植于城市，使城市的每一个篇章与细节都能张扬城市的个性特质。
    实践也告诉我们，历史文化名城的永续传承与辉煌，始终根植于城市文明的不懈发展，不断注入新的时代内容和特点。我们要按照科学发展观的要求，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为内核、先导和引领，建设城市的和谐文化。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融入城市文化承继和城市的理想追求之中，转化为市民的理念认同和自觉行动，塑造城市的灵魂，使城市始终蒸腾着一种昂扬的生命力。努力推进文化事业的繁荣，以先进文化引领者的责任担当，构建承载城市文明的物质基础，创新先进文化普及与推进的机制体制，让文化的光芒闪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烛照每一个人的心灵。大力发展文化产业，让城市的历史文化在市场元素的冲击下，裂变释放出巨大的能量。精心契合城市文化与经济发展，吸取和融会现代文明，在理念与规划层面实现城市历史文化与经济社会的和谐统一，铸造与经济脉动共振的城市文化品牌，提升文化产业的核心竞争力。发挥历史城市蕴含的精神力量和文化积淀在思想、意识形态和科学技术的创新领域的源泉效应，最大限度物化历史文化要素，优化提升城市经济实力，增强城市的软实力。
    事实证明，地域文化的强弱不在于它的历史长短，而在于它能否快速地开放创新，应对多元文化的挑战，展现出兼收并蓄的开放胸襟。一个物种从基因的多样性中汲取力量，人类则从文化的多样性中汲取力量。如果说千年积淀成就了历史文化名城的厚重，那么世界的舞台就是城市的宽度。今天，全球化、信息化、网络化已经改变了人们传统生活方式，历史文化名城的发展也需要在多元中并存、在并存中互补、在互补中创新，在融会贯通中张扬历史文化名城的个性和特色。我们应置身于保护人类文明瑰宝的高度，重新审量历史文化名城的深刻内涵，创新历史文化名城的发展定位。坚持以世界的眼光找准城市发展的方向，把城市的未来与世界发展紧紧链合起来，在现代人类文明浪起潮涌的大潮中丰富城市的历史文化，用昨天的辉煌与今天的灿烂开启城市的明天。坚持以世界的界域拓展城市发展的空间，以开放的态度保护和发扬城市经济和文化发展的多元化，在个性张扬的坚守中，兼收并蓄，海纳百川，粹取人类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一切优秀成果，以开放的文化促进经济的开放，以开放的经济加速文化的开放，以文化的融合来塑造新的文化，以新的文化来赢得竞争的优势。展望长沙，我们将致力于将其建设成为中国最美丽的山水洲城，成为东方的维也纳，使这座千年古城永远展现迷人风姿，成为屹立在世人眼中的“金字塔”。

原载于《中国名城》2007年03期总第80期